《不休》（完）（《医爱不休》番外）
●双叶线，极虐，慎入。
●没了，就三章，实在是虐得我这种虐文爱好者都会心里格愣一下的程度。
==以下是正文，慎入==
叶秋闻言伸手摸了一把叶修的纸尿裤，干干的：“没有。”
护士点点头做好记录，便出去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医生来病房给叶修检查一番，开了一瓶通便用的口服液体石蜡，并且教叶秋怎么按摩腹部促进他哥排尿排便，然后以取药的名义把叶秋叫出去了。
“叶先生。”到走廊上，医生叹了一口气，对叶秋说，“我要跟您说些不好的消息，您做一下心理准备。”
“……你说。”
“您知道的，您哥哥的癌细胞在去年就已经淋巴转移。”医生慢慢的说，“这次手术过程中我们顺便又做了一次活检，又确诊了两处比较大的肿瘤。”
“一处在肾脏外膜，按发展状况来看，恐怕很快就会出现腹腔大量积液、排泄困难的症状。”
“另一处一处在鼻窦后方，按发展速度推测，过不了几天就将侵犯脑膜，进而引起脑组织坏死……甚至到不了那一步，现在他的全身状况实在不好。”医生顿了一下，说“您是时候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叶秋说。
……
“你回来啦。”听到门响，叶修抬头朝他弟笑了笑。
“哥。”叶秋也笑了笑，看见叶修这里已经被护士收拾妥当，此时他手上戴着握笔器，正在数位板上画着什么。
“你在画什么。”叶秋走近，看到屏幕上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色块。
“画这个。”叶修左手慢慢地在数位板边缘的操控槽滑动几下，屏幕上的图像逐渐缩小，露出全貌，竟然是病房外面他们之前看过的景象。
“画得……很好。”叶秋有一点惊讶，屏幕上的东西放大看杂乱无章，缩小之后的形体和色彩却都很准确，想来是因为他手指没力气才这样画的，“以前好像没见你学过绘画啊。”
“刚离家出走那会儿……实在凑不够沐橙的学费，就到天桥下给人画速写，沐秋真是，干什么都那么有天赋。”叶修陷入回忆，眼里晃动着温柔的波光。“你哥我也不差。
叶修说着露出了有些自得地神气:“无非就是形状、位置、透视规则和光影罢了。比起绘画技法，还是了解要画的物体本身这件事更花功夫些。”
说到这里，叶修顿了顿，看向门的方向: “你说我还能出去么。”
“能的，肯定能。”叶秋说，“我们把药吃了，就带你出去。”
液体石蜡的没有明显的味道，但是喝起来口感很奇怪，明明是液态的，却并不是觉得湿润，反而稍微有点儿挂喉咙。叶修就着叶秋的手皱着眉头把一杯石蜡喝下去，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: “喝完了，我们出去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叶秋得令把病床下面的刹车松开，便直接推着床出去。
“我带你绕着环岛路走一圈吧。”出了病房，叶秋推着床在走道上慢慢前行，“这个速度可以吗，头晕不晕？”
“还可以快一点，”叶修笑，“倒是你别累着了。”
“不累不累，”叶秋也笑，“推我哥呢，走到天黑都不带累的。”
今天叶修精神不错，两人绕着环岛路绕了一整圈，南国正午的阳光很明亮，满满是夏天的感觉，被覆盖了整个岛的光变玻璃柔化之后又不会太刺眼，只留下一地灿烂的温柔。
叶修的电脑带有摄像头，路上在画画的间隙里拍了不少照片，回程的时候他翻着那些照片，突然觉得这样的天空如此平静而生机勃勃，以至于看着照片的时候会有一种仿佛自己还能生活很久的感觉。
可惜是错觉。
回到病房之后叶修开始有**，却又尿不出来，叶秋按照医生教的方法给他按摩肚腹，按摩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出尿，好在排出不少软便，让叶修觉得舒服了些。
这一口气没舒多久，又更加澎湃地涌上来，刺激着残存的神经，让叶修忍不住出声。
叶秋察觉不对，一边按下呼叫铃一边继续揉着他的腹部，感觉到手下的腹腔一点点变得**，却又碍于叶修脆弱的脊椎不敢使大劲儿，听着叶修齿间时不时漏出的痛吟，心慌不以。
医生来得很快，却也没有良策，试着给他上尿管，好不容易排出半袋液体，却见他腹腔胀得更大了。
原来不只尿潴留，还有腹腔积液。
险之又险地将人送进CT，眼见着叶修从喊憋变成喊疼，到疼都喊不出来，才总算找到腹水的位置。成功**微创导液管，将腹水引流出来，解了这次燃眉之急。
腹胀缓解，累极了的叶修陷入昏睡，医生探探额头，便又皱着眉替他量体温，果然是发烧了。
这烧一起来，便再也没有下去，持续不断的低烧彻底拖垮了叶修一直都还不错的精神，接下来的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，唇角流出的稀薄的血把枕巾染红了一块又一块。偶尔醒来时也吃不进东西，连鼻饲的营养剂都受不住，全靠输液撑着，整个人很快就显得嶙峋起来，薄薄的皮肤下骨骼的形状清晰可见，已然呈现死相。
又过了两天之后的下午，叶修醒来以后难得地没有很快地再次昏睡过去，叶秋上前观察，发现他在看着自己。
“哥……”强烈的不安感袭来，叶秋小声地叫他哥，好似生怕吵散一个梦境。
“疼……”叶修的双唇颤动了好一会儿，慢慢吐出这个字，“疼……”
“哪疼？”叶秋站在床边，不敢碰他。
“头……”叶修慢慢地抬起左手，显而易见地吃力，整条手臂都在颤抖，“头疼……”
叶秋哪舍得让他费劲，连忙握住他的手: “医生很快就会过来。”
“不要紧……”叶修的声音很沙哑，到句末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转调。
“我给你喂点水吧。”叶秋轻轻说着，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，他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，然而叶修握着他的手的力道非同寻常地执拗，明明已经在颤抖，却仍然固执地握着。
“六个调香太胖了斑点上墙。”叶修顿了一会儿，突然说。
“什么？”
“六个调香太胖了斑点上墙……”叶修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，握着叶秋的手指越发收紧，“六个调香太胖斑点上墙！”
叶修大声喊着: “六个调香太胖斑点上墙！”
“哥！”叶秋有些急了，他哥的心肺哪里受得了这样大声说话。
“你别激他。”医生进门看到这一幕，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冲上来，“这是肿瘤侵袭到脑部的症状，可能语言能力和智力已经出了问题。”
叶秋总算知道自己的不安感来自哪里了——叶修这次醒来，看着他的眼神非常的单纯，就像那次超量使用镇静剂之后那样，不，比那时候还要单纯一些，黑白分明，而且非常，非常的明亮，明亮得好像一簇烟花。
“也有可能是中风，但概率不大，因为我一直给他用着预防的药物。”医生说，“他还有没有特别亲的人，这恐怕是最后一面了。”
让爸妈看到这一幕恐怕太过残忍……
叶秋稍作思考，拨通苏沐橙的视频通讯。
“叶修！”通讯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，苏沐橙看到叶修的那一瞬间眼泪哐一下就砸了满脸。
“六个调香太胖斑点上墙！”镜头那边，叶修还在大声喊着，“六个调香太胖斑点上墙！六个调香太胖斑点上墙！”
六个调香太胖斑点上墙？
电光石火之间，苏沐橙抓住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直觉: “他是不是，想画画？”
叶秋试着帮叶修把电脑打开，将数位笔固定在他手上，然后叶修还真就安静下来，对着电脑很认真地一笔一划操作着。
可惜最后他也没有画完，又过了一会儿，笔尖在数位板上搓了一下，绘图软件上拉出一根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条，然后便不再动了——叶修的心电图也是这样。
后来叶秋替他哥整理遗物的时候将那幅画导出来，发现原来是一份未完成的在岛上建设疗养院地规划图，图上其他地方很工整，但最后一天画的那些确实都是幼童般的随手涂鸦，大概他那时候已经忘记要画什么了，只记得自己好像还有一幅东西没画完，似乎应该再画点儿什么。
——END——
